【作者】沈相辉,文学博士,武汉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湖北,武汉,430072。
【摘要】“实录”是扬雄对《史记》做出的重要论断,影响甚大。古今学者多将其视为对史书的至高褒奖。但若能回归《法言》文本语境及汉代文化语境,从经学、史学等多角度重新比较和审视扬、马异同,便可知此乃扬雄以《春秋》笔法对《史记》所下的微辞,后经班固改造才从贬义嬗变为褒义。司马迁据事立论,论随事变,所以《史记》在义理方面体现出“杂”的特征。扬雄则将孔子学说作为至上且唯一的标准,据理论事,故《法言》长于义理。“实录”之说,固然肯定了《史记》记“事”之长,但主要是批评其取“义”之失,这恰是扬雄作《法言》以纠《史记》的基础。扬雄拟经,试图辞辟诸子而“折诸圣”,故作为“实录”的《史记》无可避免地遭到“不与圣人同,是非颇谬于经”的批判。而在史学逐渐脱离经学的过程中,以求实传信为核心特征的史学传统深受后世推崇,故“实录”理所当然地被认为是褒义之辞。“实录”含义的嬗变反映了经、史分离中的一些重要特点,在学术史、文化史上都具有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