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丽萍，李思颖，华东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摘要】良好的大众卫生习惯不仅直接影响个人健康，更与城市风貌、社会文明以及国家形象的塑造密切相关。人民政府接管上海后，整体推进卫生事业刻不容缓却举步维艰。在物质和人力资源双重匮乏情况下，以重塑大众卫生意识为切入点，以大众卫生习惯培养为抓手，逐步推进个人卫生、家庭卫生、环境卫生、劳动卫生，乃至公共卫生治理，无疑是一种务实且有效的策略选择。针对超大型城市发展卫生事业的难题，上海市政府采取全面性、多维度及分众化的宣传手段，成功重塑了公众的卫生观念。更重要的是，为克服个人卫生习惯和社会风俗惯性，上海在重塑大众卫生理念、培养卫生行为的过程中，不仅推动卫生工作走向组织化、运动化、常态化，更着力推进其制度化、生活化、日常化。大众卫生习惯形成了全新范式，其溢出效应显著，卫生事业整体得到推进，一些特定领域的卫生治理更是达成了重置社会秩序的目标。
【关键词】观念；习惯；重塑与养成；日常化；社会治理
中国共产党自局部执政伊始，便矢志不渝地推进卫生事业发展。新中国成立初期，卫生事业的整体发展举步维艰。在这种情况下，中共以促进大众卫生习惯养成为着力点，渐进式推动卫生事业的发展。既有研究鲜少反映卫生理念与制度举措作用于人的复杂过程。上海在培养大众卫生习惯过程中，展示了中共制度设计如何与大众卫生意识及习惯相互碰撞、彼此塑造，及中共的基层治理在卫生工作层面具体化的详情。
一、接管前后大众卫生状况、成因及大众卫生意识的重塑
新中国成立之前，由于长期战乱、频繁灾荒、医疗水平低下以及大众卫生习惯不良等多重因素的影响，大众卫生状况普遍恶劣。即便在国际化大都市上海，大众卫生状况同样不容乐观，环境脏乱与各类健康隐患相互叠加，严重损害城市、社会乃至国家形象。进入20世纪，上海凭借工商业、内外贸易和金融布局等优势迅速崛起为国际化大都市，但城市卫生状况却日趋恶化。
上海卫生状况恶劣是多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严峻的卫生工作形势不仅受历史与社会环境的深层次制约，更与民众因落后生活习惯所衍生的淡漠态度紧密相连。这种麻木加剧了人居环境恶化，形成了难以打破的恶性循环。人民政府接管上海后，将“发动全市的清洁运动”作为卫生治理的首要举措。然而，有不少居民表现出明显的消极态度和参与惰性。卫生意识的淡薄阻碍了卫生事业的发展，而封建迷信的盛行则进一步放大了公共卫生隐患。由此可见，培养大众卫生习惯不仅关乎卫生观念的重塑，更需着力于日常行为习惯的养成。
新中国成立初期，人民群众的卫生意识淡薄，封建迷信思想对不良卫生风气的影响更是深远而广泛。而卫生习惯的优化意味着要实现个体生活方式的根本性改变，这一过程必然触及深层次的意志重塑，为此，人民政府不仅加强卫生知识、卫生规则的科普，倡导健康生活方式，还通过破除封建迷信活动，阻断封建思想对大众卫生观念的侵蚀。
普及卫生常识，重塑卫生观念，是做好卫生工作的前提条件。在现实生活中，民众对于既有卫生观念与行为习惯的固守，往往表现出难以撼动的坚持。人民政府接管上海后，从疾病预防、劳动卫生及妇婴卫生三大维度出发，倡导大众养成“讲卫生，爱清洁”的良好习惯，有的放矢地策划和实施了一系列卫生宣传活动。大众卫生观念的形成不仅受到物质环境的制约，也易为迷信思想观念所侵蚀。上海虽为中国现代化的排头兵，但接管之初，普通市民的文化素养并不高，这使得卫生宣传工作面临与迷信思想争夺群众的挑战。通过全面性、多维度与分众化的宣传方法与策略，上海不仅有效提高了群众的卫生意识和科学素养，成功应对了“仙水”等卫生突发事件，更推动卫生宣传工作广泛而深入地开展并达到家喻户晓的程度，促进大众卫生观念的改变，越来越多的民众摒弃封建迷信，部分深受迷信毒害的群众明确表示，今后“决不信它了”。
二、大众卫生习惯的养成
大众卫生习惯渗透于吃、穿、住、行的各个方面，涉及个人卫生、家庭卫生、环境卫生、生产卫生，以及公共卫生等各个领域。培养全新的大众卫生习惯，不仅需要个体在思想和行动上的全方位配合，更离不开地方党委和政府的广泛动员及多方协同合作，以实现整体性的推进。从实际情况来看，地方党委和政府在贯彻落实中共中央“面向工农兵”“预防为主”“团结中西医”的卫生工作方针过程中，充分吸收了根据地相关工作经验，紧密结合地方实际，探索形成了促使大众卫生习惯养成的有效途径。
一般而言，个人卫生习惯的培养常因缺乏有效组织管理而难有成效。上海卫生工作的组织化伴随着接管工作同步启动。卫生工作沿着组织化、运动化的实践逻辑展开后，上海个人、环境、食品和公共卫生状况均有了明显改善，并推动了卫生运动向常态化转向。社会生活方式往往在与制度变迁的相互磨合中逐步形成稳定的价值内核，进而构建出大众生活的新范式。在人民政府的推动下，大众卫生习惯逐渐养成，家庭、环境、饮食、劳动及公共卫生等多个领域也实现了系统治理。进一步推进其制度化、生活化、日常化。尤其是卫生公约的贯彻落实，使卫生制度以一种柔性的方式融入大众日常社会生活。
在新范式形成过程中，大众卫生习惯的养成实则超越个体范畴，驱动家庭卫生、环境卫生、饮食卫生与公共卫生发生系统性的转变，推动了卫生事业的整体发展。在卫生意识方面，从追求清洁到关注健康，从疏于个人卫生到重视环境卫生、公共卫生，上海大众卫生观念实现了迭代更新。卫生观念的现代化，不仅对市民卫生习惯的养成产生深层次影响，也整体促进了城市卫生事业的发展。从大众卫生习惯培养到卫生工作的全面推进，这一演变反映了地方党委和政府对大众卫生习惯养成认知的深化。以个体卫生习惯的培养为起点，将卫生行为规范从家庭卫生延伸到环境、饮食、劳动卫生乃至公共卫生，形成一个从个体到群体，从局部到整体的系统性卫生治理框架。卫生工作也进一步从应急管理向基层治理深化。
综上，新中国成立初期不仅是社会快速转型和政权更迭的重要时期，也是卫生事业发展的关键节点。在此期间，地方党委和政府的卫生工作不仅继承了革命根据地的实践经验，而且根据超大型城市的实际情况进行了一系列适应性调整。卫生工作在经历了组织化、运动化、常态化和制度化、生活化、日常化的演进后，大众卫生从思维到行为均得到改造，行为新范式生成，其溢出效应显著。当然，大众卫生行为的培养与时代的发展始终存在一定差距，而卫生意识和行为的改造也因个体差异而无法做到杜绝一切失范行为。
文章摘自《党史研究与教学》2025年第５期，原文约20000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