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汤勤福，上海师范大学古籍所。上海，200234。
摘要：宋朝御容供奉自太祖开始，与佛道关系极为密切，实为追荐祈福。到真宗大中祥符三年（1010）祭奠御容采用国家礼仪形式，列入国家礼典，但它与原庙性质不同。神宗元丰五年（1082）按照原庙之制，将景灵宫扩建成十一殿，施行朝飨之礼，使景灵宫演变为原庙。宋代供奉过御容的宫观还有太清宫和玉清
昭应宫。御容奉安仪式与朝谒仪式不同，奉安仪式采用较多佛道仪式，一般委派大臣主持；而朝谒则少量采用佛道仪式，大多是皇帝亲自祭奠。大中祥符九年（1016）仪制是最初的荐献仪制，相对简单，而徽宗政和时期仪制十分繁杂。宫观中供奉御容用素洁之馔，这与其他国家祭祀礼仪用馔不同。
一、原庙与宋代御容供奉
首先辨析御容供奉与原庙关系。所谓御容供奉，是在宫观中设立专门一殿，供奉已殁父母或其他帝后，在宋朝被称之神御殿。但需要说明的是，并非供奉御容一开始便是属于原庙性质，这是需要细加分析的。史载太祖“乾德六年，就安陵旧城置院建殿，设宣祖、昭宪太后像”。这开启了宋朝供奉御容之先河。太宗朝未见供奉御容之事。真宗供奉御容，所供奉地点许多都与被供奉者生平有关。
那么，宋初三朝这些供奉御容是否为原庙？这不尽然，因为规定祭奠的仪式与宋初三朝君臣对原庙的认定是两回事，这是需要区分开来的。现存史料中，宋初三朝君臣们从未认为供奉御容的宫观便是原庙。即使真宗修建了玉清昭应宫和景灵宫，其中玉清昭应宫曾供奉圣祖及太祖太宗像，景灵宫供奉圣祖像，但真宗从未说过这便是原庙。到真宗去世时，仁宗将真宗遗容放在真宗出生地的景灵宫供奉，这也与原庙之说无涉。实际上，真宗去世后，仁宗君臣也不认可供奉御容就是原庙。
二、宋代御容供奉溯源
唐代圣容及普通士大夫图形写真当是沿袭前代佛道之像而来，且在唐代开始流行。唐末五代时图像人物乃至形塑圣容也见于记载。五代时不但地方上供奉帝王御容，士大夫家亦可自行图写御容藏之。至于普通士大夫图形写真，可见当时一些书画著述的记载。值得强调的是，宋代御容供奉便是在这基础上发展而来的，不过，它已经成为国家礼仪的组成部分；同时宋代御容供奉这一礼仪被后世王朝后继承，影响极其深远。
三、景灵宫与御容供奉的礼制化
仁宗继位后，在京师及各地供奉历代先祖御容之举甚多，他更加主动地把御容供奉融入国家礼制体系之内。宋朝将御容供奉作为原庙始于神宗元丰五年（1082）十一月。
宋初出现的御容供奉，最初被视为帝王“尽孝”之举而被容忍，其奉安仪节主要是国家礼典所规定的仪式，到神宗元丰五年（1082），酌原庙之制而扩建景灵宫为十一殿，使御容供奉转而成为原庙祭奠，成为国家礼制体系中一项重要的祭祀活动。
四、太清宫与御容供奉的礼仪
与御容供奉密切相关的宫观还有太清宫与玉清昭应宫。可以说，朝谒太清宫又与玉清昭应宫供奉御容关系非同一般，因为两者都供奉着“圣祖像”——尽管唐玄宗太清宫中所供奉的圣祖是其“远祖”老子，而宋真宗玉清昭应宫里尊崇的圣祖则是“赵”姓天尊，两者并不相同。但正由于两者都归属于“道教”宫观，因而产生了密不可分的“联系”。也就是说，真宗既要从道教获得某些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太清宫里供奉着的唐朝圣祖老子是绕不过的圣人。因此，朝谒太清宫写入宋朝礼典，成为比较重要祭典，即成为国家礼制的一个组成部分。
需要强调的是，有些研究这一问题的学者没有区分奉安仪式与朝谒仪式，混淆了两者在仪制上的差异。实际上，奉安与朝谒两者在仪制上最大差异是奉安时由皇帝委任专门的奉安使、副使，专程迎接圣像御容，同时还委任奉安礼仪使，均有专门的仪制。值得注意的是，无论是奉安还是朝谒，有“酌献、奉辞、迎导、奏告”等仪式环节，同时，由于是在宫观内举行，故均备道释威仪，在正式祭典前与其他鼓吹、教坊同时进行相关仪式。
就我们所见，目前研究玉清昭应宫或景灵宫具体礼仪的成果来看，尽管初步描述了两宫的一些礼仪，但似乎过于笼统，无法了解前后礼仪的变化，同时也没有区分出两宫礼仪上的差异。首先，两宫所供酒罇上虽相同，但景灵宫无磬虡、钟虡等乐架。三十六虡是国家最为重要的礼仪大朝会所采用的，可见其祭奠规格之高。其次，由于玉清昭应宫焚毁未重修，而景灵宫在神宗时扩建为十一殿，供奉历代御容，使之升格为原庙，这就使景灵宫成为皇帝祭拜御容的主要场所。徽宗时又建景灵西官，原来景灵宫易名为景灵东宫，东西两宫分别供奉历代先祖御容。
五、御容供奉礼仪与佛道关系
从具体仪制来看，大中祥符九年（1016）仪制是最初的仪制，尽管它具备誓戒、告洁点馔、车驾赴宫、奉玉币、荐馔、望燎诸环节，如果与徽宗时期《政和五礼新仪》所记载的朝献景灵宫来比，那么它就相对简陋了一些。
那么朝献时是否采纳释道威仪？回答是肯定的。另外还有一点不同，即真宗时规定宫观采用素洁之馔，不用荤腥不用酒，然南宋则不同，规定每位神御圣像前供荤素牙食盘和酒菓若干，只有“昊天上帝、圣祖天尊大帝、元天大圣后位前合用素馔礼料”。总之，北宋到南宋御容供奉采纳释道威仪及供奉之物上，是存在一些不同的。
摘自《河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3期，全文约13000字。
